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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八章 青之醉酒詩百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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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牡丹令!

開場連續三個牡丹令,如果說這裏面沒有貓膩的話,那才真是有鬼了。

李過不自主的向總仙宮樓閣看去。瑤臺距離總仙宮很近,可以清楚看到那總仙宮內的景色。太子李顯、相王李旦、姑姑太平公主、梁王武三思、並作一排坐在欄桿後。

在他們的身後,有一面雪白的輕紗。

從李過的角度看去,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那輕紗後,似乎坐著一個人。

雖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樣,但李過心裏很清楚,能夠坐在那裏的,只可能時那個人!

祖母,想要幹什麽?

而總仙宮呢,李顯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。

但他們不敢朝身後看,因為身後那人,此刻一定也正看著他們。

薄薄的輕紗,把武則天和李顯等人隔絕。

武則天手中把玩著一盞琉璃杯,那杯中有殷紅的葡萄酒,隨著她手掌的晃動,在琉璃杯中轉動,透著一種妖艷的光。

鳳目中,流露出一絲冷意。

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,使我不得開心顏?

唯有牡丹真國色,花開時節動京城?

朕倒是要看看,你這青之小兒如何開心;朕也很想知道,你又如何能夠名動京城?

瑤臺共有七人,不過武則天相信,一定會是楊守文唱和。

裹兒雖然也有文采,但還不足以撐起這種場面;張旭、蘇颋長於書法,所以不足為慮。剩下的張說、張若虛與賀知章都是聰明人,怎可能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?

唯一一個司馬承禎,已經決定歸隱天臺山,相信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頭。

楊守文,朕有百令!

你若真有本事,今天就把這百令作出來吧。

武則天此刻,竟在心裏產生了一絲絲興奮的情緒。

這種情緒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,特別是在她登基之後,經過來俊臣那幫人清洗了一遍之後,朝中的刺頭幾乎被清洗得幹幹凈凈。就連當年傲骨崢嶸的狄懷英,如今也變得老老實實。這讓武則天很愉快,但內心裏又不免有一種失落之感。

武則天出生於官宦家庭,父親武士鑊是跟隨李淵在太原起兵的元從老臣。

只可惜武士彟的才幹,註定了他的成就有限。後來娶了武則天的母親……沒錯,是續弦。武士彟死後,武則天的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她母女百般刁難,也鑄就了武則天一顆如鋼鐵般的冷酷心臟。她好鬥,愛鬥!哪怕在最苦難的時候,也從未有過半點絕望。用後世偉人的一句話,那就是:與天鬥其樂無窮,與地鬥其樂無窮,與人鬥其樂無窮。

武則天這一生,可以說都是在爭鬥中渡過。

從出入皇宮的小才人,到後來母儀天下的皇後,再到如今執掌天下的九五之尊。

每一步,莫不是充滿了血腥。

只是登基之後,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爭鬥的對象。

這讓武則天感覺好生無聊,有的時候,甚至會覺得寂寞如雪。

而今,楊守文突然跳出來,一下子挑動了武則天那根好鬥的心弦。

朕就是要你難看!你不是不願意摧眉折腰事權貴嗎?朕偏要你聲名掃地,低下頭。

似總仙會這種級別的聚會,如果楊守文無法應對,勢必會顏面無存。

武則天就是想要看看,楊守文愁眉苦臉的模樣。

“青之,要不算了,咱們這一局認輸?”

李過很擔心,楊守文再這樣下去,會徹底激怒武則天。

只是他沒有想到,武則天的這種挑釁,卻徹底激起了楊守文內心中的倔強之氣。

他深吸一口氣,突然冷笑道:“不過牡丹令,我作得一首,便作得第二首。”

說完,他推開了李過,大步走到窗前。

“拿酒來。”

宮女聞聽不禁一怔,忙上前滿上了酒。

“青之,別吃多了酒。”

賀知章眉頭微微一蹙,上前想要勸說。

但楊守文卻笑道:“賀博士不必擔心,我越是吃多了酒,文思就越是如泉湧。

多吃一杯酒,便多一首詩詞。來來來,且看我唱和這牡丹令,還請諸公為我點評。”

楊守文的聲音很大,就連總仙宮樓閣上的眾人,也聽得清清楚楚。

武則天嘴角微微一挑,仿佛自言自語道:“吃一杯酒,便多一首詩嗎?朕倒要看看,你能吃得幾杯。”

“婉兒!”

“奴婢在。”

“代朕取瑤臺盯著,朕也想領教一下他楊青之的文采。”

武則天話語中不帶半分火氣,可是上官婉兒卻知道,這位喜怒無常的君王,有些不高興了。

兕子也是,你已經‘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’了,又何苦和陛下鬥氣呢?

上官婉兒這時候,也有些為難了。

她不希望楊守文卷入武李兩家的爭紛之中,但卻不想楊守文以這種激怒武則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。那可是一個性子極其剛硬的女人!別看她現在年紀大了,比之當年要溫和了許多。可骨子裏,卻依舊是那個有著鐵血手段,殺人不眨眼的武媚娘。

一想到這些,上官婉兒就不禁感到頭疼。

她匆匆自總仙宮出來,才走到了瑤臺樓下,就聽到一陣唱和聲。

“一枝紅艷露凝香,雲雨巫山枉斷腸。借問漢宮誰得似,可憐飛燕倚新妝。”

與先前郭四郎所作的那首牡丹詩一樣,楊守文這次也用了讚牡丹不露牡丹的手法。通篇都是讚美牡丹的意思,可是從頭到尾卻沒有寫出一個‘牡丹’來。且從意境和格調上而言,這首牡丹詩比之方才的《賞牡丹》古風更盛,格調更高。

好快!

當唱和結束之後,三十六樓共一百八十名勳貴名士,忍不住齊聲稱讚。

盧藏用臉色鐵青,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杜審言。從杜審言的眼睛裏,他看到了一抹失落。那是一種因為敬佩,而產生的失落。其實他盧藏用,何嘗不是這樣?

盧藏用對楊守文的厭惡,源自於範陽盧氏和陳子昂。

楊守文在昌平,摧毀了珍寶閣,令範陽盧氏有苦難言;而陳子昂和盧藏用更是好友。陳子昂年近四十未成親,說穿了都是因為當年鄭三娘的緣故。陳子昂深愛鄭三娘,可鄭三娘卻嫁給了楊承烈,以至於陳子昂後來即便功成名就,也沒有成家。

盧藏用因此,對楊家極為怨恨。

只是……

鄭三娘雖已香消玉殞,卻培養出了楊青之這等妖孽。

伯玉空有驚天才華,卻不得抱美人歸……這遺憾,恐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夠彌補了。

“子潛還在為方才的事情生氣嗎?”

這時候,一個站在盧藏用身邊的男子,面帶一絲陰冷笑意。

他年過四旬,生就一表人才,相貌俊朗。

歲月在他臉上刻畫出了深深的痕跡,卻無法掩去他卓爾不群的風華。他站在盧藏用身邊,輕聲道:“老子曰:剛不持久。楊家子才學固然過人,卻不免過於剛強。

今上何等性子?

他若作不出這首詩也就罷了,現在作出來,便是令聖人顏面無光。

這等人,空有文采,卻難有大成就。若是真的惹怒了聖人,只怕離死也不遠了……呵呵,做人需知進退,識時務者方為俊傑!楊青之仗著有點才華,終不得好死。”

盧藏用認得這人,是尚書監丞宋之問。

這宋之問沒有顯赫家世,其父宋令文起於鄉閭,多才多藝。宋之問兄弟三人,受父親的影響,繼承了宋令文三門技藝。宋之問工於文辭,宋之悌驍勇過人,宋之遜精於草隸,時稱三絕弟兄。上元二年,宋之問進士及第,後為武則天看重。

他精於鉆營,又能做出各種應制詩詞,討取帝王歡心。加之他與張易之兄弟的關系密切,所以甚得武則天的信任。今天這局面,他很快就看出了端倪,心中也隨之有了決斷。

盧藏用,當今名士,又是世族子弟。

宋之問看著他,輕聲道:“子潛,得意一時非得意,若得長久方自在。”

“延清的意思是……”

宋之問道:“五郎深知子潛才高,早就想要結識。

方才這楊家子在南天門外令子潛難堪,如今又在聖前逞能,早晚會倒大黴。不過,說不得今日你我可以再次見證一段佳話,不如先看那楊家子的文采究竟幾何?”

短短幾句話,已經表明了來意。

這其一,張易之想要招攬你;其二,若你願意,說不得我還能幫你出剛才那口惡氣。

盧藏用聞聽,卻不禁眉頭一蹙。

其實張易之早在之前,就已經數次流露過要招攬他的想法。

可是對張家兄弟,盧藏用卻是興趣不大。一個靠著武則天的寵信,便交橫跋扈的小人而已!盧藏用好功名,若不然也不會留下那終南捷徑的成語。可是內心裏,盧藏用始終有世家子應有的驕傲。張易之也好,宋之問也罷,平民出身,且狡詐心黑。這些家夥做事毫無底線,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節制。若跟隨了張家兄弟,盧藏用深知自己不會有好下場。可如果不投靠……你道那宋之問剛才只是說楊守文嗎?

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。

宋之問所透露的就是這麽一個意思。

盧藏用相信,如果他再拒絕,恐怕那張易之就會翻臉了。

該怎麽辦?

盧藏用這心裏,頓時變得糾結起來。

……

“瑤臺,葡萄!”

已經第三次花落瑤臺了。

內侍高聲喊出了酒令,又使得各樓傳來一陣騷動。

賀知章等人莫不流露出了擔憂之色,李過更連連與楊守文使眼色,意思是讓楊守文認輸。

可這時候,楊守文的倔勁兒已經上來了。

前世,就是這倔強,讓他癱瘓了十幾年。

今生,他雖然已經改變了很多,可那骨子裏的東西,卻難以改變。

“酒來!”

楊守文大喊一聲,便提起了筆。

“青之,別吃酒了。”

這時候,上官婉兒從樓下走上來,臉上帶著一抹擔憂之色。

楊守文笑道:“姑姑來了,正好,還請姑姑品鑒我這首詩。”

說完,他從桌上端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
而後奮筆疾書寫道:涼州詞。

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飲琵琶馬上催。

醉臥沙場君莫笑,古來征戰幾人回?

“好詩!”

賀知章看罷,忍不住撫掌叫了一聲好,而後目光覆雜的看了楊守文一眼。

青之啊,你這樣子,讓聖人顏面何存?你作一首詩,聖人便惱怒一分,你可要小心。

只是,上官婉兒就在一旁,這些話他又怎說得出口。

“瑤臺,天馬令。”

第四次了!可見,武則天這時候是真的怒了。

整個總仙宮,此刻已經變得鴉雀無聲,一雙雙眼睛,都不約而同落在那瑤臺欄桿口清瘦的身影上。

“我累了,誰願為我執筆?”

楊守文突然把筆放下,退後兩步從宮女手中,一把奪過了一罐郎官清。

“我來吧。”

蘇颋看看眾人,便邁步走上前來。

從楊守文身邊走過的時候,他壓低聲音道:“青之,當退則退,切莫逞強。”

退?

我又退到何處?

從滎陽過來,轉眼間過去了大半個月,卻不明所以然,整日裏待在那座鬼宅之中。

楊守文雖然嘴巴上不說,可心裏面又怎能不怒?

退婚就退婚,難不成我還上桿子要娶那勞什子公主不成?可現在,對方不肯悔婚,又不讓自己退婚,把他困在洛陽城裏,等著他出錯之後,讓他聲名掃地離開洛陽。

他可以離開洛陽,卻不願意就這麽被人算計。

“天馬來出月支窟,背為虎文龍翼骨。

嘶青雲,振綠發,蘭筋權奇走滅美。

疼昆侖,歷西極,四足無一蹶……”

楊守文清醒至今,也有大半年光陰了。對於唐人做嘯,也心中了然。

既然是要撕破臉,又何必再去瞻前顧後?

他一手拎著酒壇子,退到席上,半依席榻,縱聲狂歌。他的聲音非常洪亮,從瑤臺傳出,直入總仙宮。

太平公主已經坐不住了,起身走到窗前,手扶欄桿。

她目光淒迷,看著那瑤臺上沒去的身影,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另一個人。

“八郎,這該如何是好?”

李顯也有些慌了,忙扭頭向李旦看去。

至於另一邊的武三思,不用去理睬。沒看他強忍著內心的喜悅,那張肥胖的臉上,肥肉顫抖嗎?

李旦卻微微一笑,輕聲道:“太子不必擔心,有此佳婿,實乃幸甚。”

幸甚你奶奶個腿!李顯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,看李旦的目光,隨之變得陰冷起來。

“請君贖獻穆天子,猶堪弄影舞瑤池。”

武則天這時候,也有些騎虎難下了。

當楊守文的《天馬歌》被送上來之後,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,已經是陰雲密布。

這個混賬小子,怎能如此猖狂?

內心裏,武則天也被楊守文的才思所震驚,可同時,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,有些掛不住。

有內侍向她看來,武則天深吸一口氣,咬著牙道:“繼續!”

“喏!”

內侍連忙傳令下去,只聽鼓聲再次響起。

“瑤臺,短歌!”

“第五次了,第五次!”

整個總仙宮都沸騰起來,甚至有人已經從樓中跑出來,想要前往瑤臺。

只是,規矩就是規矩,他們雖然可以從樓中出來,卻無法靠近瑤臺。

“聖人,臣想去瑤臺看看,看那楊青之可否作弊。”

梁王武三思有些坐不住了,忙起身說道。

哪知道他話音未落,太平公主便跟著道:“母親,女兒也要過去看看,今日總仙會,不成想倒湊成了一段佳話。”

她如何不清楚武三思的想法,無非就是過去給楊守文搗亂。

太平公主此刻,也是有些糾結。

一方面她希望楊守文見好就收,另一方面,則希望楊守文繼續這段佳話。

“白日何短短,百年苦易滿。蒼穹浩茫茫,萬劫太極長。

麻姑垂兩鬢,一半已成霜。天公見玉女,大笑億千場。

吾欲攬六龍,回車掛扶桑。北鬥酌美酒,勸龍各一觴。

富貴非所願,與人駐顏光……”

沒等武則天回答,瑤臺便傳來楊守文的歌聲。

一時間,喝彩聲不斷,也使得太平公主和武三思都停下了腳步,相對苦笑不疊。

這楊守文,今天是要發瘋啊!

“繼續!”

武則天的聲音,從輕紗後傳來,帶著一股子仿佛來自於萬年玄冰的寒意。

“瑤臺,明月令。”

“第六首了,第六首了……”

整個總仙宮幾乎快要爆炸了,亂哄哄成了一片。

“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……”

“瑤臺,采蓮。”

“若耶溪邊采蓮女,笑隔荷花共人語。日早新妝水底明,風飄香袖空中舉……”

“瑤臺,對酒。”

“葡萄酒,金叵羅,吳姬十五細馬馱。

青黛畫眉紅錦靴,道字不正嬌唱歌。玳瑁筵中懷裏醉,芙蓉帳底奈君何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瑤臺,玉壺。”

“這是第幾首了?”

“我哪裏還記得?”

“有五十首了吧。”

“不止……”

總仙宮裏,此刻已經徹底沸騰了。

那些勳貴名士紛紛從樓閣中走出,在距離瑤臺約十餘步的地方聚集起來,一個個交頭接耳。

“你記得幾首?”

“我一首都沒記住……這楊青之莫非謫仙人嗎?竟然有如此文辭,並且首首驚人。”

這時候,莫說那些名士,就連武則天也坐不住了。

她原以為一二十首之後,那楊守文就會低頭認輸。可誰料想,這麽久過去了,他仍舊文思如泉湧。從瑤臺傳來的消息來看,楊守文沒有讓任何人幫忙,完全是一個人在作詩。不過,聽說他已經醉了,從他狂歌的聲音裏,便可以看出端倪來。

武則天一開始是惱怒,然後是尷尬,到如今,那惱怒卻變成了莫名的欣賞和敬佩。

沒錯,她性子剛強,不會認輸。

可如果面對一個能夠讓她感到敬佩的對手時,就算對方再讓她難堪,她也不會生氣。

此刻,武則天對楊守文就是這樣一種態度。

一方面她生氣,生氣楊守文不肯認輸,讓她下不得臺來。

另一方面她也在欣賞,能夠在一日之間欣賞到如此多的佳作,就算傳揚出去又怎樣?她或許會成為這段佳話裏的反派,但是能夠成為如此佳話中的人物,又何其幸也?

倒要看看,你楊青之極限在何處。

“是聖母神皇?”

有人看到了武則天的身影,頓時露出駭然。

而這時候,楊守文則帶著濃濃的醉意,那張俊俏清秀的臉上,也飛起了一抹紅霞。

他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,縱聲高歌道:“三杯拂劍舞秋月,忽然高詠涕泗漣……”

“酒呢?”

楊守文突然拍案叫喊。

這時候,不等那宮女上前,賀知章已經拎著酒壺走上前,坐在楊守文身邊,為他滿上了一杯。

“……世人不是東方朔,大隱金門是謫仙。西施宜笑覆宜顰,醜女效之徒累身。

君王雖愛蛾眉好,無奈宮中妒殺人。”

張說吞了口唾沫,忍不住扭頭問道:“這是第幾首了?”

張若虛苦笑搖頭道:“我哪還能記得?”

“第七十八首。”

“啊?”

“這是第七十九首了。”

李過突然接話,坐在楊守文身邊,擡頭看著張說回答道。

他旋即把目光又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,那目光中,更流露出一種難言的覆雜情緒。

“幽州令。”

“第八十首。”

“幽州胡馬客,綠眼虎皮冠。笑拂兩只箭,萬人不可幹。

彎弓若轉月,白雁落雲端。雙雙掉鞭行,游獵向樓蘭。

出門不顧後,報國死何難。天驕五單於,狼戾好兇殘……名將古誰是,疲兵良可嘆,何時天狼滅,父子得閑安。”

楊守文頌完這首詩後,張旭放下了筆。

“廷碩,你來吧。”

這不知不覺中,屋中眾人,除了李過和李林甫之外,包括上官婉兒都上前書寫記錄。

“瑤臺,少年行。”

“八十一首,第八十一首了!”

瑤臺外,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。

卻見楊守文突然間站起來,從宮女手中搶過一壇酒,仰天對著壇口鯨吞飲凈。他一手拎著空酒壇,搖搖晃晃走到了窗前,手扶欄桿,向不遠處的總仙宮樓閣看去。

“青之,你幹什麽?”

“別管我!”

楊守文推開了李林甫,突然縱聲高歌。

“大鵬一日同風起,扶搖直上九萬裏。

假令風歇時下來,猶能簸卻滄溟水。

世人見我恒殊調,聞餘大言皆冷笑。

宣父猶能畏後生,丈夫未可輕年少!”

唱完,他突然舉起酒壇子,朝著瑤臺下狠狠砸去。

只聽啪的一聲,那酒壇子從樓上摔落在地上,頓時變得粉碎。

“我不怕你,聽到沒有,我才不會怕你!”

他扯著脖子,沖著總仙宮樓閣大聲吼叫起來,剎那間使得所有人都嚇得面色蒼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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